~~~!怎麼是你?」

聽瑞長伯說這幾天他們已經都開始在進行菸葉調理的工了,剛才我們到瑞長伯家他不在,瑞長嫂說他一早就到新竹去了,來到宜縣大哥家,看見菸樓燈還亮

著,結果一推開菸樓的木門,看見的是俊良。平常一到晚上就跑的不見蹤影的他,現在竟然安分地待在菸樓裡工作,真是太不尋常了。

「嘸法度啊~~~15號就要驗菸了。」俊良一臉「情非得已」的表情,叼著菸坐在大木桌前俐落地捧起一把菸葉修剪、分類。

宜縣大哥在菸樓另一角,動作顯得輕慢許多,不像俊良那樣大咧咧的,怕我們拍照光線不夠,他還特地起身幫我們多開一盞燈。

現在的菸葉調理步驟比過去來的簡化許多,宜縣大哥說,以前菸葉調理依照菸葉厚薄的不同,至少得分上八種不同等級,現在只需要大略分為二到三等就可

以。規定上,菸酒公司收購的菸葉一共區分為五等,但其中一等到三等的收購價格都是相同的,四等和五等的價格也一樣,這也就是為什麼宜縣大哥說只需

要分二到三等的原因了;在他們和菸酒公司簽訂的合約當中,就已經註明每個菸農的栽種面積,以及一到三等、四到五等的收購量,每個菸農的收購量都不

盡相同,總收購量的百分之八,就是以四到五等的菸葉價格購買,其餘的就是一到三等的收購量。

舉例來說,如果菸農的收購總量是560公斤,那麼在乘以8%之後,所得到的44.8公斤就是四到五等的收購重量,剩下的515.2公斤就是一到三等的收購重量了。

已經烘乾回軟的菸葉,必須一一檢查、分級,菸葉乾枯的部份,會用剪刀或是直接用手撕掉,顏色偏紅、黑或是青綠的劣等菸葉,會被另外堆放成一堆。

宜縣大哥和俊良兩個人就這樣被成堆的菸葉包圍著。


在不超過二十五公斤的前提之下,修整過的菸葉累積到一定數量,會用「氣壓式打包機」將整堆的菸葉壓製成塊狀,壓縮之後的菸葉體積至少縮小了一半;

方便儲藏、堆置,同時也節省許多的存放空間,秤重之後把重量記錄在紀錄表上,當總重量達到今年規定的收成重量,整個菸葉調理的工作才算完成。

菸樓裡有個木箱,宜縣大哥說那是以前還沒有打包機的時候,用石頭壓縮菸葉時所使用的木箱,如果我們想看這種「古早工法」,瑞長伯家就可以看的到。

萬一菸葉回軟的程度不夠,太過乾燥的菸葉很容易在壓縮的時候碎裂。




俊良說:「要賣菸那天恁再來,阮再報恁看人家按怎賣。」

這些菸葉會在三月十五日那天送到位在嘉義縣中埔鄉頂六國小附近的「金蘭輔導區」,這也是嘉義縣目前僅存的買菸場,菸農們會依照菸酒公司排定的日期

和順序把菸葉運送到這裡來。

「買菸場可以拍照嗎?」這是我一直顧慮的問題。

「ㄟ啦!ㄟ啦~~~!阮帶恁進去,那裡恁盡量去給伊採訪,裡面有個 博士!」

「恁盡量給伊問,伊攏會跟恁說!!」有俊良拍胸脯掛保證,我放心不少。

 今天的俊良特別健談,手上的動作卻一刻也沒停過,像個想要拼命趕快把功課作完,然後狂飛奔出門呼朋引伴撒野的孩子一樣,他巴不得趕快把菸葉的工作

趕快結束,把菸葉交到菸就公司手裡。

十個多月的辛苦,就有了實質的代價。

那一天,就是他說「最爽」的日子了!

他的身體裡,果然住著一個野孩子。


宜縣大哥都是慢條斯理地檢查菸葉,俊良可不一樣,速度快的像是被快打炫風附身的工廠作業員,當然,漏掉的菸葉也不少。今年宜縣大哥的收購量是,

俊良是2720公斤,足足多了一倍多,但他說他一點都不緊張。

這時候宜縣大哥放下他的菸葉,過來幫俊良打包。

如果不是宜縣大哥提起,我們還真不知道俊良年輕時在海軍陸戰隊當過兵;但他的糊塗事也不少。

「伊站衛兵ㄏㄡ,站到睡著,連槍被摸走了攏不知道,被關了一個月禁閉。」

「ㄏㄡˋ~~~,那是被班長摸去的啦。」

關禁閉的那一個月沒煙菸可抽,他們把撿到的菸屁股湊一湊,捲了好幾支「老鼠仔菸」過癮,俊良說,一支香菸可以捲上十幾支「老鼠仔菸」。

瑞長伯來了。

他的拼裝車前幾天壞了,維修的公司借了台車先讓他開,沒想到車卻被他給開壞了,他今天跑到新竹就是和公司談賠償的問題。

「要給人家賠啦!!」

「那麼厲害,把引擎開到「束」起來!」

宜縣大哥和俊良同時消遣起瑞長伯來。

「車子開到菸田被菸草支弄破水箱,水漏光光攏嘸知….,啊就「束」起來了啊。」瑞長伯急著解釋。

「要給人家賠啦!!」

「啊~~~你慘了你~~~,這條很大條喔。」

「嘿嘿嘿……。」瑞長伯一臉無所謂的表情,三個人開始爭論著該不該賠償的問題,不過仔細聽起來根本只是在耍嘴皮而已。

瑞長伯說要帶我們去他那裡看他調理菸葉,俊良嚷著要他殺一尾龍蝦招待我們。

現在是晚上九點,瑞長伯和瑞長嫂兩個人也正忙著。

沒有龍蝦,瑞長伯又拿出他的招牌藥酒來請我們喝,他每次都說藥酒喝完了,但每次都會從房裡拿出一瓶又一瓶怎麼喝都喝不完的藥酒;除夕前一天我們還

來看他和阿久已經剁起藥頭準備泡酒,不過,要湊齊阿久說的十多味藥材還需要一段時間。

不知道是想起要賠人家車子的事情,或者是真的不太滿意手上的菸葉真,瑞長伯邊挑菸葉,嘴裡就一直「嘖」個不停。

「阿貝,菸葉嘸好嗎?」

「某啦。」

「阿貝,心情嘸好ㄏㄡ?」

「嘸咧。」

「阿貝,賣一直嘖嘖嘖啦!」

「咁嘸!?」

 

 

「嘖嘖嘖,哈哈哈~~~~~。」本來已經眼皮快要張不開的瑞長嫂聽見我跟瑞長伯的對話,不知怎麼的一直笑個不停;我問她什麼事那麼好笑,她也沒說,只

是一直學著瑞長伯「嘖嘖嘖」的聲音,然後一直笑一直笑。

「咁嘸那麼好笑?」瑞長伯一臉尷尬地問,這一問,瑞長嫂更笑個不停。


這裏擺著三個木箱,就和我們在宜縣大哥家看見的一樣,其中有個木箱上面壓著三塊石頭,裡面壓著的就是菸葉;瑞長伯把菸葉放進空的木箱裡面之後,先

用木板把菸葉壓平,然後用吊車把石塊一一吊起以後,放到剛放進菸葉的木箱裡。

木箱其實只有四個邊,只要拉起木箱,就可以看見已經壓縮好的菸葉,不過體積顯然比用機器壓製的大上一號。

「這個就是卡早ㄟ方法啦!」瑞長伯一臉正經地向我們介紹。

怪了,瑞長嫂又開始笑了起來………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橘英雄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