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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毛港



走過兩旁的朴樹和木麻黃、南洋杉交錯生長的步道,來到一個釣場,緊接著就是阿姨一直大力推薦的紅毛港紅樹林生態保護區。



第一次見到族群龐大的像是一片樹海的紅樹林,步道時而鑽進紅樹夾道的隧道,時而漫步在樹林頂端,見到人影掠過,一哄而散的招潮蟹迅速躲進洞裡,這麼多的招潮蟹,怎麼就見不到慌張撞成一團的糗樣?



大約只要靜待一分鐘不動,洞裡的招潮蟹就開始探頭探腦紛紛冒出頭來繼續剛才的覓食工作。



紅毛港紅樹林是個水筆仔和海茄苳的混生林,水筆仔的辨識度高,當然還是因為特色鮮明的果實形狀,一支支鮮綠色的筆狀果實,就好像懸掛在樹上的毛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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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正好可以向其他人說明水筆仔有趣的胎生苗繁殖方式,以現代人特有的分類來看待水筆仔果實,應該是可以歸類於成年之後卻不願意離家獨立的「啃老族」,不過水筆仔的啃老行為是有苦衷的,紅樹林植物的生長環境是潮濕缺氧又帶有鹽份的軟泥地,一般植物的種子繁殖方式適應不了這樣的嚴苛環境,因此水筆仔的果實成熟之前並不會馬上離開母樹,而是繼續吸收母樹的養分成長到發芽的程度,這時候它們已經能夠利用身上的皮孔進行空氣交換,直到胎生苗從青綠色變成紅褐色,才會從母樹脫落。



這時候胎生苗獨特的流線形狀就派上用場了,幸運的的直接垂直插進軟泥地或是正中招潮蟹挖好的洞穴當中,和母樹一同長大,運氣差的的隨波逐流離開母樹,漂流到更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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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筆仔胎生苗的繁衍機制當然考慮到水面上飄流的宿命,胎生苗裡的空隙飽含空氣,在水面上飄流幾個月不成問題,至於表皮味含有防蟲的單寧質,無論是螃蟹、魚貝類都不怎麼喜歡這個味道。

但是離開母樹的水筆仔因為根部發育並不完全,能夠長大的機率並不高。



水份當中有那麼高的鹽分,水筆仔為自己的生命找到出路的方式就是先利用地面海綿組織的板狀根過濾掉大部分的鹽分,其餘的鹽分則是儲存到老葉裡面,老葉脫落的時候就把鹽份也一同丟包入海了。



和水筆仔混生在一起的海茄苳,葉片呈現較短的橢圓形,葉背也比較偏白,它的種子和水筆仔正好是七爺八爺的組合,一個細長一個短圓,形狀像蠶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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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繁殖也有其獨到之處,海茄苳的種子名叫蒴果,成熟掉落的蒴果種皮裡的根毛吸水之後裡面的子葉會膨脹,這時種皮被撐開,接下來的三到五天繼續吸飽水份直到體積變大變重之後下沉到水底,開始讓根長進泥地裡繼續邁向成長之路。



和水筆仔的板狀根不同,海茄苳的根呈現抓地力強的放射狀,同樣有海綿組織,特別之處在於它並不是只有平行延伸的根系,而是這些平行伸展的根會另外垂直長出一根根凸出地表的呼吸根,幫助它獲得更多的氧氣。



海茄苳是台灣紅樹林現存四種樹種當中,族群分布最廣的。



以前紅樹林類類的溼地沼澤地區一直是被認為毫無效益的不毛之地,往往成為土地開發時首先被剷除的目標,現在人們環保意識抬頭,對濕地的看法也有了極大的轉變。



這類位處在水陸交界的過渡地帶,現在被視為是和森林、海洋並稱為三大生態系統的一部份。



對於溼地的特性,我們的祖先造了一個「坔」字(音:ㄉㄧˋ),正好就是上水下土的結構,意思就是爛泥巴地,高雄鳥松有個「坔埔里」,命名的由來就是因為早期這裡土質鬆軟,道路泥濘不堪,雙腳經常陷進土堆泥巴裡。



溼地的「爛泥巴地」,有強大的生態過濾淨化作用,生態學家形容溼地是「地球之腎」,重要性由此可見一般。



紅樹林是濕地環境的一種,這裡涵養著上游河川與海洋帶來交換的各種養分,紅樹林植物在這裡的成長和死亡,也帶來更多的有機養分,浮游生物有豐沛的食物來源,在這裡安身立命的動物也因此獲益,有了一層又一層結構完整的食物鏈循環。



紅樹林植物的根部將容易流失的泥沙僅僅抓牢,減少沿岸土地的流失,紅樹林生態系的存在讓陸地與海洋間有了一道最自然的緩衝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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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有些觀點傾向於使用人類的發明來取代這些活生生的植物,那就是台灣海岸鼎鼎有名的人工奇景-俗稱肉粽的消波塊。



人們的觀點進步,並不代表就此同步,將濕地視為不毛之地觀點仍然存在,而且還不算少,每當政府推動重大公共建設或是土地計畫的時候,不專業的政治觀點往往凌駕於專業之上,而經濟利益的發展也往往凌駕於生態保護之上,這時究竟將濕地視為什麼,答案昭然若揭,不辯自明。



西方有人們用靈魂與魔鬼交換,以換取願望實現的傳說,但在我們生長的這片土地上,卻經常上演將傳說變成事實的戲碼,被經濟發展沖昏頭的大人物們,不斷地掏出這塊土地的靈魂,和魔鬼交換獲得一種自慰的假象。



我們想到了昨天的大埔,也說起喧騰一時的國光石化。



大人物們原本打算用大城溼地,這片中台灣最大的溼地和魔鬼換取興建國光石化,然後換取聊以自慰的經濟成長數據,但是小人物們覺醒了,他們帶著含淚的大城人和大人物們對抗,直到2011年的422日 世界地球日,其中一位大人物一句:「不希望國光石化進住彰化大城溼地,並將盡速推動海岸法和溼地法」,讓大城溼地「暫時」逃過一劫。



這個「暫時」維持不到一年,這次大人物又打算和魔鬼交換一個名為「濱海快速道路工程」的偉大計劃。



「一直以來,我們都相信人定勝天,為了跟老天要求多一些,往往付出的代價更大。」電影「練習曲」這段出自中年騎士口中的對白,無疑今天我們的土地失去靈魂之後,所必須面對的明天。



紅樹林所在的紅毛港,根據《新竹廳誌》的記載:「紅毛港在紅毛溪口,古昔為屈指港灣,有荷蘭朗氏等人,寄船舶口碑」,又說:「然於今,港口土沙塞,水淤淺,不為繫泊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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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初期,紅毛港是台灣北部航行大陸的主要港口,出口台灣的米、樟腦和茶葉,進口來自大陸的棉花、布疋、酒類,許多客家移民在此登陸,或是落地生根,因進出口貿易而興起的商業榮景讓紅毛港歷經過這段意氣風發的輝煌。



直到道光年間,港口終究因為淤塞嚴重而成為廢港,自此紅毛港風華不再。



走過紅樹林橋,左彎不遠處的盡頭就是大海,維尼拖著疲軟的雙腳,小跑步往海邊直奔而去。



這是我們的環島行程當中,第一次靠海這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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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制住想要脫鞋玩水的衝動,待在岸邊和海水玩著你追我跑的遊戲,在這裡巧遇從南部上來這裡旅遊的年輕人,幫我們和第一次相逢的大海拍下合照。

從這裡再往前走,是綿延數公里長的長堤,堤上鋪設人行道磚,人們在這裡眺望台灣海峽,享受海風吹拂,傍晚時等待夕陽日落。



在堤上遇到遛鳥的阿伯,他把兩隻小鸚鵡帶到這裡來「散步」,小鸚鵡乖巧地只在主人身旁走來走去,面對我們靠近的鏡頭竟也好奇地往鏡頭這裡走來,一對眼睛骨溜溜地轉,一點都不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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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要離開,阿伯特別交待我們:「等一下如果牠們飛過去跟著你們,不要回頭逗弄牠們就好,牠們會自己飛回來。」

走了大約 五十公尺 ,兩隻鸚鵡毫無飛來的跡象,再往前一點,鸚鵡真的就朝我們這裡飛來,照著阿伯的指示沒有理會,兩隻鸚鵡就真的飛回主人身邊去了。



愈往北走,大風車小小的身影變的愈來愈大,直到來到它的腳下,才會發現這風力發電的風車怎麼會這麼巨大?同時看著蜿蜒曲折的海岸線,也開始擔心因步道而拉長的的里程會不會讓今天預定的桃園蘆竹多了更多的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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