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羅浮的第一天Hiking,在德南國小落腳。

留下治平和人仰,阿伯(敏銓)開車和我一起回南大附中。

在車上阿伯提起關於剛才和服務羅浮的一段對話。

阿伯:「ㄟ!校門口有賣烤鴨,150塊半隻。」

羅浮:「可以嗎?」

剛要踏進超市採買晚餐的服務伙伴半信半疑的問著。

阿伯沒有明確的答覆,羅浮伙伴最後還是走進超市採買了晚上野炊的食材。

這服務的次的Hiking,晚餐發給了每人80元的伙食費用,營本部也提供了高壓瓦斯以及炊具,正因為不是直接供應配給,因此這每個人80元,四個人320元的伙食費,有了很大的應用空間。

這一點,其實和授銜的Hiking設計每人給予60元的伙食費的運用是相同道理。

總括來說,我們其實給予了羅浮伙伴很大的空間,很大。

不論是服務或是授銜,給予一筆小隊可以運用的經費,為的都是希望小隊能夠「活用」這一筆錢,而旅行動線設計上,本身就會有一些可能可以嘗試的「規劃之外的活動」。

旅行本身是一場因時制宜和隨遇而安的能力考驗,在那個環境之下,有什麼樣的資源可以讓旅行的深度或是幸福指數加分,都是應該去考量或是嘗試的。

而不是欺騙自己,因為這是童軍活動,所以應該吃苦耐勞,對於「能夠運用」的資源視而不見。

理論上不能說有錯,但問題在於這很可能就是食古不化和不知變通的前兆。

不過在活動設計上,針對參予者本身心智成熟度的不同應該有不同的彈性空間,羅浮可以給予的空間自然是比行義大的多,行義當然也比童軍來的範圍更大,這取決於參與對象的心智成熟度以及自我約制的能力。

尺寸大小的拿捏,其實不算太難,但那和設計活動以及活動領導者本身對於「空間」的容忍度有多大,所以也是因人而異。

如果以這期的羅浮觀察下來,我們計畫給予的空間範圍,其實很多他們都還沒碰觸到。

我想起一則有關泰國象的故事:

泰國人訓練大象,是從小象時期開始的;泰國人在小象腳上綁上一條繩子,繩子的另一頭拴在木樁上,小象被長時間拴在扯不動的木樁上,日復一日,這頭小象的生活範圍就僅止於以木樁為圓心,以自己為圓周的活動範圍裡。

小象長大成為大象,早已有能力輕易扯開木樁。

但大象卻仍然安分地在「活動範圍」裡生活著

這是為什麼?

我們這些被稱為成年領袖的服務員會不會就是那頭被從小豢養在木樁旁,而今已經長大的大象?

我們的年輕羅浮會不會是正被豢養著的小象?

該不會因為我們自己的膽怯,連帶給予了羅浮伙伴「不要輕易冒險」的觀點?

從過去自己還是個行義、羅浮的時代,就存在著「旅行為什麼只能一邊忙著拆信,一邊忙著用指解讀信件的指示、任務,然後用指北針定位,繞進一條一條的羊腸小徑、崎嶇山路……。」

然後,我都沒有辦法好好欣賞沿途的好風景。

這些好風景都變成了背景。

大自然是我們的教室,但我們是不是非得要把「教室裡」的課程和學習方式原封不動全搬到野外來?

當然,如果這個旅行本身的定位是在於「技能考驗」,那就另當別論。

只是我們真的很少有機會在童軍活動當中「好好享受一場旅行」。

我對當天出發的授銜說道:「就算你想要一整天都待在同一個地方,發呆也好,睡覺也行,但是不要去趕行程,走馬看花,多花點時間讓自己沉澱。」

也許有人明白,有人不懂。

那不是什麼全新的觀念,那就是旅行原本的原始樣貌,所謂的考驗、磨練,都只是選購的配備。

用眼、舌、耳、鼻、口,用皮膚這感官去接收大自然透過型態,透過風,透過氣味傳遞給你的訊息;再用你的心去沉澱這些感覺。

然後和自己對話。

我們並非鼓勵童軍伙伴應該放縱自己去享受較為安逸的活動方式和追求物質上的享受,只是我們應該透過這樣的選擇能力養成,培養羅浮伙伴勇於冒險的勇氣。

 

甚至是衝撞權威。

 



有個小隊長在隊長會議提到,當時小隊已經在安平,但指示簽詩卻要求探訪需要半小時車程外的市區內某土地公廟,當下小隊經過討論,並未死守「完成一個景點探訪後才可拆開下一張靈籤」的指示,選擇提前拆開下一張靈籤,繼續接下來的行程。

事實上這是我的疏忽,誤將另一個市區路線的小隊行程放入靈籤當中。

小隊的當機立斷和隨機應變讓活動順利進行。

同時在下午返回市區之後,還特意另外完成這個「錯誤的」參訪行程。

這個小隊完成了很棒的決策。

我很欣賞某個小隊跳脫行程規劃,去嘗試「一起往海邊衝,看誰先停下來」的勇氣,以及行程裡沒有「搭竹筏遊溼地」,卻鼓起勇氣對四個服務員以及路人邀約的精神,雖然最後他們仍沒達成心願,卻也沒有影響到他們自得其樂的好心情。

他們跳脫的行程,就在規劃路線的不遠處。

他們邀約要一起搭的竹筏,有安全的防護裝備以及專業導覽人員。

這不是毫無章法的「範圍」和漫無目標的「放縱」。

就算他們沒有依照指示到該用餐的地方用餐(因為當地僅有兩家小吃店,其中一家當天歇業),而決定回到選擇更多的地方享用「下午的午餐」,那都是透過小隊作出的決定。

羅浮雖然不夠成熟,但健全的小隊組織仍然能夠補足個人對於個人自制能力不足的缺失。

培養羅浮的自制能力,遠大於去訂定一堆規範限制他的的思想和作為。

這裡的自制,並非是限制,而是一種自我的管理,包含對於時間、作為、能力、品德的管理。

我們給的限制和規範都說是出於為羅浮著想,但往往只是為了自己或是團體管理上的方便罷了。

羅浮的年紀還年輕,不該是暮氣沉沉的模樣。

旅行能夠帶給羅浮的啟發其實很多,但那絕不是把一堆技能考驗的項目狂塞進旅行當中就可以達到目的,在這樣氛圍之下,他們所做的事情通常只是為了滿足考驗委員的「期待」。

 

他們自己想要的,卻反倒被忽略了。

 

但是,所謂的旅行,不是為參加者本身而舉辦而設計的嗎?

怎麼反倒是為參加者設計了一場為舉辦者而演出的表演秀呢?

讓旅行歸旅行,考驗歸考驗,才不會顧此失彼。

這裡所指的旅行,指的是個人就羅浮考驗營的Hiking設計所產生的想法。

只是個人。

許多羅浮的能力,也許不在白紙黑字的進程規範當中,但對於「健全公民」的養成,仍有其一定的重要性。

這從旅行當中可以窺見一二。

比方說前篇「9703 Hiking」文章提到,在面對旅行故事分享前,羅浮所呈現的事前準備態度和創新、創意能力。

旅行訪談過程當中,與民眾對話、應對的能力和態度。

補足「不完整資訊」的能力和面對態度。

對旅行深度的面對態度。

適應旅行的能力。

臨場應變的能力。

還有旅行者不可或缺的感性、感受能力。

當天有羅浮問我:「如果經過百貨公司,小隊又都想進去逛逛,這樣可以嗎?」

我的回答是:「我可以「接受」,你們也會知道「適不適合」。」

這樣的回答並非「否決」,而是一個甚至是一群羅浮是具備判別「當時的服裝穿著以及旅行重點是不是適合做這件事」的能力。

這裡所說的服裝,指的是當天的授銜的旅行服裝。

外加小隊長手上的小隊旗。

這面小隊旗的存在,在這個問題的選擇上有相當程度的意義。

童軍運動在台灣日漸式微,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如果我們沒能讓這一代的羅浮脫離小象的木樁情結,他們也只能在這「安全範圍」裡想破頭,卻怎麼也只能想出換湯不換藥的「童軍振興方案」。

童軍的基本理念和精神,他的主軸是不變的,因為那是我們的中心價值思想;我們所要做的,是在這以童軍精神為主幹的本體上,延伸更多具備實際應用價值的能力。

同時,讓童軍活動存在於「日常」裡,融合於這片土地和人群裡,和世界接軌很重要,但我們得從腳下這塊讓我們立足的土地開始。

人與土地,不該只是存在著消費與被消費的單向關係。

羅考回來,我才有了一個很要命的想法,因為那是一個很唐吉柯德式的夢。

這個夢太大,大到讓人不敢去想像結果。

這個夢很大,大到讓人無法看不見童軍在哪裡。

我對裕盛說:「只要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就應該去做。」

再不做些事,童軍就快被遺忘,童軍被遺忘,又何來的下一代?

如果歷屆的全國大露營都可以在中國童子軍沿革上被記上一筆,那麼這個夢就更應該被記錄下來,因為那是我們對這片土生土長土地所做的回饋。

況且再不做,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些歷史的痕跡被粗魯地抹去,或是被換上不合時宜的濃妝打扮,我們長時間被詬病救不了急也就不了窮,救不了災也就不了難,但為我們的家鄉留下今天的紀錄,卻是我們能夠做的。

中國童子軍的歷史,應該再增加另一種,紀錄的是「中國童子軍曾為這個世界所做的努力」的歷史……

如果真有伙伴願意投入這個夢,而且願意忍受不知道何處是盡頭的寂寞……,那他一定能夠獲得童軍最有價值和意義的徽章。

用血、汗、淚和滿滿無法取代的生命價值打造出來的徽章。

 


不會出現在制服上,而是坎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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