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耶!!」


我興奮指著地上散落的幾顆紅果肉的李子。

抬頭望去,土地公廟旁的那顆李子樹已經是果實累累,一顆顆紅裡帶青的李子懸掛在枝頭,在雨水的沖刷下每顆都顯得晶瑩又剔透,顧不得外頭大雨未歇,我撿了好幾顆被雨水打到地上的李子。

「怎樣?」我問。

「好酸~~~~~。」欣怜揪著一張臉。

「怎樣?」我問偉平。

「還……好啦。」他一臉無所謂。

其實,這李子的味道實在不賴,咬下的第一口,你可以聽見一聲「卡滋」的聲響,口感很清脆,如果你吃過脆梅,肯定知道第一口的清脆口感,再則它的味道實在沒有欣怜說的那麼酸,雖然甜度不高,但酸甜的滋味搭配李子本身的脆度真的算是「超完美結合」。

閒著也是閒著,外面大雨一時半刻停不了,我們也樂得在這裡享受這新鮮的李子。

離開前,我們還向土地公道了謝。

現在,我們連飯後水果都有了。

 



 

在接下來往水社寮前進的路上,沿路的桃樹也結了果實,櫻花也熱烈綻放。

有了上次在土地公廟露營的痛苦經驗(路燈太亮、野狗太吵),這次我們選擇在龍山國小(仁光分校)校園裡過夜,因為招收不到足夠的學生,這所國小已經在2004年被裁撤。

在操場另一邊的車棚裡,已經有幾座搭好的蒙古包,水社寮驛站的溫大哥說,每到假日,這裡就成為許多露營者的活動場,因此雖然已經廢校,這裡還不至於變成廢墟,更何況這裡仍有水源供應,廁所也不必捨近求遠。

不過一所學校就這樣失去學生的笑鬧聲,是很可惜的一件事。

一所學校對於一個偏遠地區的聚落來說,它所代表的價值和影響往往超過我們認知中的「學校」,裁撤一所學校的影響層面,常常遠大於我們的想像。

曾經,我們站在這裡,可以聽見學校的下課鐘聲,看見三兩成群嬉鬧玩耍的小學生,人雖然不多,但活力驚人,他們不停地跑啊、跳啊、叫啊……,安靜的山城多了這些聲音,多了很多現在已經褪去的生命力。

而那不過是六、七年前的事情啊。

 

 

我們在一年乙班的教室前拉起帆布,搭起今晚過夜的臨時帳棚。

夜晚,虎斑狗不停地從我們每個人身上鑽來踏去,有時候尾巴就在你臉上掃過來掃過去,最後是在我的脚邊找到一個還算滿意的位置睡下,但我們都累了….,累到明知道這個傢伙一定帶了一脚泥巴踩到我們的睡袋上,也沒有有力氣理牠了。

這一夜,除了風雨聲,沒有惱人的狗叫聲和刺眼的路燈....

 

 

「水車!!」

水車寮地名的由來,在年初拜訪時,從水社寮驛站的老闆-溫大哥口中描述,有了大概的認識….,三個月後的今天,溫大哥讓他口中那個「當年的水車」,出現在我們的眼前。

他親自打造了這座現在位在驛站前的這個水車,就如同他在解說牌上所說的:「水社寮原名水車寮,位於此地北方溪谷旁,利用此水利動力杵漆樹皮製造天然膠,大正元年,阿里山鐵路開通在此設站,更名水社寮」。

這個意外發現,讓我們深深感覺到溫大哥對於經營驛站的用心。

「老闆,這個是要送給您和老闆娘的。」我拿出上次的合照,是昨天欣怜特別請相館放大、護貝的;而我們上次也答應會把合照送給他們。

溫大哥連聲道謝,然後低頭端詳著照片,嘴角微微上揚起來

「那你們要繼續出發了嗎?」溫大哥。

「對,我們要繼續走到奮起湖去。」我。

「那……………注意安全,還有,謝謝你們。」溫大哥像有什麼話想說,卻又沒說出口。

「那……………我們走囉,老闆和老闆娘要保重。」



 

 

總是這樣,如果不是因為這一趟旅程,我們這輩子和許多人都只能是一條又一條的平行線,因為這趟旅程,有了短暫的交集;而交集的短暫總讓我們來不及多說些什麼或者是多聽些什麼,就已經到了揮手道別的時候。

然後,不知道下次交會,會是在人生的哪一個點。

虎斑狗跟著我們繼續前行。

離開交力坪之前,欣怜拿出專程帶來的狗罐頭,為的是讓上次在這裡遇見的兩隻斷了腿的狗飽餐一頓,那頭黑褐色的大狗一見到我們就撐著兩條前腿搖搖晃晃來到我們面前。

說起這狗罐頭,根據欣怜邊笑邊轉述的說法,昨晚炊事的時候,我們照例集中各自帶來的罐頭、麵條、蔬菜、米,偉平看見擺在窗台上的狗罐頭,脫口問了句:「是誰帶狗罐頭來?」

欣怜忍住笑意回了他:「沒有,我們沒有人帶狗肉罐頭來。」接著就笑到不支倒地了。

沒見到那頭黑白狗,眼前黑褐色大狗吃的正起勁,不過當不識相的虎斑狗一靠近牠,黑褐色的大狗還是會發出低吼的警告聲音。

虎斑狗才乖乖退到一旁,繼續挨著我的腳邊撒嬌裝無辜。

 



 

昨天夜裡下了一場大雨,今天的天空仍然滿佈烏雲,只希望路上不要遇到下雨才好,虎斑狗一路跟隨,忽前又忽後,偶爾鑽進路旁的小徑,過沒多久就又從另一頭冒出來,這邊聞聞,那邊嗅嗅,不過這傢伙膽子不怎麼大,過隧道時非得等到我們都進了隧道才會跟著走進來。

看來,虎斑狗會跟我們走到奮起湖。

我開始擔心,那牠怎麼回十幾公里外的交力坪?牠的主人發現他不見了怎麼辦?牠能自己回去嗎?

當我看見牠又在隧道前徘徊等待,我想牠很難自己走回家吧。

「怎麼辦?」

欣怜和偉平搖搖頭,沒人知道該怎麼讓牠回家。

「讓牠搭火車。」欣怜說。

「嗯把虎斑狗打扮成小孩子,然後牽著牠上車嗎?」我拉起虎斑狗的兩隻前腳,牠眨巴眨巴張著眼睛和嘴巴,還是一臉無辜樣。

「吼!!」他們兩個人以為我在開玩笑,哪知道我是真的這樣盤算著。

「那不然把牠捲起來,騙人家說這是虎皮蛋糕好了。」這次我是開玩笑的。

「耶~~~不錯喔,不然把牠披在頭上當成假髮混過去。」欣怜也開始胡扯了。

「可是……戴在頭上會有溫度的感覺。」偉平。

「吼~~~!!」這個傢伙是完全當真的了。

事到如今,只有一個方法能夠嚐試,但機會實在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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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橘英雄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