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啦~~~~~。」

在俊良的吆喝聲下,我們一口乾掉了免洗杯裡的啤酒。

俊良、宜縣大哥、瑞長伯、瑞長嫂還有欣怜、偉平和我,現在正坐在買菸場對面的小吃店裡,每個人面前擺上了一大碗的牛肉麵(不是雞肉飯嗎?),俊良點了一大盤的滷菜和半手(半打)的啤酒,我的免洗筷才剛碰到滷雞翅,俊良已經幫每個人倒了一杯啤酒然後大喊「乾杯!!」

除了我們以外,小吃店裡還有其他的菸農也都開始進入酒酣耳熱的狀態,看的出來每個人都在享受今天那種「短暫解脫」的快樂!!

「ㄏㄡ頭家,這個冰不夠甜耶,那個頭家聽到馬上幫伊加糖水,等到剉冰快要吃完,才又跟老闆說:「ㄏㄡ頭家,這個冰太甜了。」那個老闆一聽到馬上又幫伊加了冰,阮那個朋友ㄏㄡ…..。」俊良正在講著他朋友吃剉冰的趣事,他講的一派輕鬆,我們卻是笑的一蹋糊塗,連瑞長嫂都笑的不知道該不該在這時候把湯匙裡的湯喝下去。

「有鮑魚某~~~?」俊良不知道有沒有看見老闆娘臉上冒出的三條斜線。




 

「啊~~開下去,喝!!」他還跑到隔壁桌勸酒去

「ㄏㄡˋ!!阮最喜歡看歌仔戲了,像那個楊麗花、葉青的啦……還有用聽的碼不錯,阮現在還在聽那個王寶釧ㄋㄟ。」他說的是我們去看他調理菸葉的那個晚上聽的廣播頻道,那天晚上菸樓外方圓50公尺的地方都聽的見那吭吭鏘鏘的聲音。

「ㄏㄚˊ?王寶釧還沒演完喔?」欣怜故意逗他。

「ㄞˊ!?十八年ㄋㄟ?薛平貴十八年才返來,怎麼會那麼快就演完?」聽到這裡,實在是不得不佩服他的反應能力,絲毫不受酒精濃度的影響,套句宜縣大哥說的話:「欠栽培啦!!」

「伊卡早ㄏㄡ,曾經一個小時喝掉23瓶啤酒,玻璃矸仔的ㄋㄟ!!」隔壁桌的大哥指著俊良邊說邊和他又乾掉一杯啤酒。

「阮嘜去做媒人公了啦!」

「伊過年前才剛做一個ㄋㄟ!」宜縣大哥馬上開口証實,俊良還有「當媒人公」的第二專長,那天為了談成這樁親事,他和人家在菸樓乾掉了一麻袋的啤酒,這就是那天晚上我們再去找他,只看見宜縣大哥還在埋頭打拼,俊良早早就回家睡大頭覺去了。

「ㄟㄟㄟ….恁自己喝不完,酒攏拿來阮這邊,當阮們攏是酒家人喔?」隔壁桌酒足飯飽的大叔大哥們起身回買菸場之前,把沒有喝完的啤酒全拿給俊良,他嘴上碎碎念,手卻忙著把酒接過來,看看空酒瓶,再看看我們的桌上…….

他竟然還轉身去又搬出半打啤酒來,然後在我們每個人的面前放了一瓶玻璃瓶裝的啤酒。

除了不喝酒的瑞長嫂以外

「啊咧!這怎麼喝的完啦?」

「ㄟ醉啦。」

「咁好?」

一時之間,滿桌子唉唉叫,只有他老大不為所動。

「喝啦~~~~~~。」

宜縣大哥喝了一口,跟我們說:「卡早伊老爸在喝ㄏㄡ,是一個人「一箱」這樣喝的,曾經三個人就這樣喝掉七十多瓶的啤酒,喝到睡著,把他叫醒以後,他像沒事一樣繼續喝。」

「這麼猛!?」

如果菸酒公司董事長在我們隔壁桌聽到這段話,不知道會不會一邊吃麵一邊掉眼淚?

宜縣大哥、瑞長伯都不善喝酒,俊良雖然每一杯都一飲而盡,但也不會硬ㄠ著要他們和他一樣一杯見底,反倒是我們三個傻呼呼地跟著一杯一杯這樣喝,以為只要把眼前這一瓶喝完就算功德圓滿,卻發現這一瓶酒怎麼也喝不完,因為俊良提供迅速又貼心的「即時服務」,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清空桌上的空酒瓶,再換上瓶口還在冒泡的啤酒。

「來來來~~~大家有緣做伙啦!」又是一杯。

俊良用力吸了一口菸,嘴裡不知道在唸些什麼?欣怜笑了出來,轉頭跟我們說:「他說種菸很辛苦,又要種菸籽、又要收菸、又要繳菸所以一定要把菸吸完才可以。」

地上有了九個空酒瓶


 

「下次恁們來ㄏㄡ,阮自己傳(煮)菜來請恁們!!」早就聽說俊良手藝不錯,這次他主動答應要燒菜請我們吃飯,可不能錯過。

「伊很會煮呷(做菜)!!」瑞長嫂都點頭這麼說。

「會煮呷還沒什麼,伊還會醃鳳梨、醃醬菜、醃筍子,那些古早味,伊碼攏會用。」連宜縣大哥都開口掛起保證來了。

「要真的才講喔。」我故意激他,因為第一次他答應如果菸葉出窯要告訴我們,但那一天他去吃喜酒吃到忘了這回事,第二次是要我們切「五塊錢」豆乾,帶啤酒去菸窯探班,卻在那天中午和人家喝了一麻袋啤酒喝到掛

「ㄞˊ!?阮講的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問他們阮會不會煮?」

……………….。」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人接話,惹的俊良和我們都大笑起來。

他數了數地上的空酒瓶,已經有十瓶了

「擱拿兩罐,兜成一打好某?」俊良拿起空掉的酒瓶大聲問著。

「嘸好!!」全桌鄉民一致大喊。

他索性當作沒聽見,逕自從冰箱裡又拿出兩瓶啤酒。


 

 

「改天恁要來,阮用那個白酒煮斑節蝦請恁們呷,或是要呷明蝦,青菜恁們。」

「ㄏㄡˋ!!那個一斤七八百咧……,為了恁們要來,阮開(花)下去嘸要緊!!」

「你嘸倘愈說愈大條,在場有六個人攏聽到了ㄋㄟ。」

「做恁來,阮很會煮的!!」俊良豪爽地要我們儘管去讓他請我們吃上一頓拿手好料理。

「伊結婚ㄟ時候,請了八、九十桌ㄋㄟ。」宜縣大哥每次說出來的事情都讓我們感到驚訝。

「八九十桌….!?」

「ㄏㄡˋ!!不夠咧,還爆桌!」俊良馬上補充。

「阮攏碼有去,每一桌攏坐滿滿。」瑞長嫂接著說。

「想說要再來娶一個,嘸栽可不可以咧?」他還擺出一副「正在認真考慮」的模樣。

「可以啊~~~你先去找恁老婆商量看看,看伊會不會一拳揮過來。」欣怜馬上吐嘈。

「袂啦~~~~,阮某只會說,恁這些查甫人(男人),只剩下一隻嘴而已。」如果你也看見當時他那裝無辜又無奈的表情,一定會和我們一樣笑到岔了氣。

話題轉到以前阿里山鐵路還奔馳著蒸氣火車的年代,大家一致認定最大的特色就是「慢」!!俊良小時候有六年的時間是搭蒸氣火車到竹崎上學的,他笑說:「跳下車去撒泡尿都還來的及追上火車。」有時候他還會坐到阿里山去玩,半途在交力坪跳車到路邊採李子,然後再追上火車

「伊阿姐在阿里山那裡開民宿。」宜縣大哥再度爆料。

「啊改天阮招待恁們三個人到阿里山玩好某?……啊!!櫻花季到了,我帶恁們去玩!」

「阮招待恁們去看櫻花,好某?」俊良一臉認真。

「你現在講的是對我們全部的人,還是只有我們三個人啊?」我打趣地問他。

「只有你們三個!!那幾個老的阮不愛!」瑞長伯笑著抗議:「阮哪有算老?阮碼要去!」

「你用走ㄟ就好!」俊良馬上消遣瑞長伯。

「簽名!!」我在筆記簿上洋洋灑灑列出「俊良要煮菜請我們吃」和「俊良要帶我們去阿里山玩

」這兩件事。

「簽名就簽名,阮很會簽的ㄋㄟ!」他用力地在筆記本上寫下了「林俊良」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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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橘英雄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