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317-18 - 9 清早七點起來，趙伯伯已經在廚房弄出了幾樣菜－你說，傷風友和友露安有什麼不一樣？

清早七點起來，趙伯伯已經在廚房弄出了幾樣菜。

這裏清晨的景色很美，到處都是五色鳥和黑枕藍鶲的鳴叫聲，樹葉上還懸著來不及蒸散的露水，我拿著相機從廚房一直拍到外面的菜園。

拍了好幾張照片之後，顯示卡卻在這時候出了問題，幸好是今早剛換的記憶卡，只損失了早上拍攝的部份，沒有波及到昨天，這已經讓我嚇出一身冷汗，不知道是不是氣候濕冷的緣故，昨天夜裡，欣怜的DV也突然故障，就等今天早上看看是不是會有復原的可能，否則就只剩下一台光碟式DV可以使用，但光碟片也快要用完。

總之，這是個有點糟糕的早晨。

吃完早餐，我們也收拾好行李，提著早餐剩下來的半顆高麗菜，和趙伯伯沿著昨天的來時路，在晨霧當中朝土地公廟走去，出發前試了一下昨天故障的DV，結果是確定「搶救無效」。

早上太陽露了一下臉之後，就再也沒出現，現在的天氣和昨天傍晚一樣濕濕冷冷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下起雨來。

擺好攤位的東西之後，趙伯伯燒起開水，準備泡茶。

土地公廟前搭了一頂蒙古包，外面還散置著鞋子和鍋爐炊具，沒想到趙伯伯往蒙古包走去就抓著營柱一陣左搖右晃，嚷著：「有沒有人啊！？」

在一旁的我們看的冷汗直流，深怕他會和帳篷裡的人起衝突，幸虧蒙古包裡空無一人，應該是一大早就爬山去了。

趙伯伯忿忿地說：「怎麼可以這樣！？這樣妨害人家，而且還在土地公前面。」

我們只能趕緊把趙伯伯拉回來泡茶，安慰他別生氣，等會人家回來了，好好說也就是了。

後來有對和趙伯伯認識的夫婦出面打圓場，昨天傍晚他們開著休旅車到土地公廟這邊過夜，遇上了同樣到這裡過夜的四個年輕人，眼見開始下起雨來，夫婦倆建議他們可以在這裡搭帳篷，明天一早再收拾就可以，四個年輕人凌晨五點就出發走特富野古道去了，這條古道從阿里山公路83K自忠檢查哨後方一直延伸到6.32公里外的特富野部落，來回少說也得耗上大半天的時間。

算一算，最快也得中午過後才回的來。

一聽到這裡，趙伯伯的火氣反而更大：「那也總該把帳篷收好了再走啊？就這樣擺在神明面前像什麼話？」話剛說完，他拎了蒙古包就走，直到廣場邊才放手。

夫婦倆一陣苦笑，搖搖頭看著趙伯伯又看看我們，似乎早對趙伯伯的硬脾氣見怪不怪，而我們的腦筋卻是一片空白。

在高雄做生意的夫婦倆人，走遍了台灣大大小小休閒度假勝地，問他們：「那生意呢？」

紮著馬尾，一身唐裝的大哥笑著說：「看的開啊！」

「錢賺的多，越是離不開身，到後來人就這樣，被”卡”在那裡了。」看了看我們，又接著說：「你們還這麼年輕，是該出來走走，有了家庭，有了事業，有了負擔，一切就都變了樣。」

「年紀是很現實的東西，等到年老體衰才想過”出來走走”的生活，很多事情都錯過了，身體也不會同意你太隨性，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想去哪裡，就去哪裡”的你了，然後你的家庭，你的小孩，會讓你從抗拒到妥協，慢慢的你就失去了對生活的敏感度。」

在PiratesoftheCaribbean:DeadMan'sChest這部電影當中，“鞋帶”比爾( Bootstrap Bill )為了保護兒子威爾.杜納( Will Turner )，犧牲自己永世的自由，身體逐漸佈滿珊瑚、貝殼，到最後成為幽冥飛船的一部份，所謂的「從抗拒到妥協，慢慢的就失去了對生活的敏感度」似乎就像是這麼回事。

明年夏天，他們計劃用一個月時間和另外兩名友人到大陸自助旅行，中途經過雲南，終點西藏。

「如果你們願意，也可以和我們一起去。」我們四個人相視而笑，沒有答應，比起這對夫妻倆，我們所能「確定」的事情實在太少，比起「決心」，我們似乎缺少更多「實現的勇氣」，給自己一趟長途、長時間的旅行，甚至是一場壯遊（Grand Tour），都曾是想像中的一部份，但在從「想像」推進到「計畫」之前，實現的日子卻是遙遙無期。

我曾想像一場壯遊將會怎麼樣顛覆我早已僵化的價值觀點，又或者是開展我日漸狹隘的視野。

卻更常恐懼著惱人的工作和無數浮塵瑣事的牽絆。

我猜我真的快要變成幽冥飛船的一部份了。

一想到這裡，不禁開始埋怨起自己的不爭氣。

陰霏不開的天氣，更加深對自己的憂鬱，喝下一杯早已涼透的茶，起身在廟前四處遊走…，欣怜和麵包兩個人早已經按耐不住，相約一起逛老街去了，偉平拿著DV，似乎正在盤算著剩下的光碟還能用上多少時間。

我看見攤開在桌上的中國大陸地圖，環顧現在所站的這個地方，又望著香火裊裊的土地公廟，期望有求必應的土地公能夠給我那麼一點靈光乍現，好讓我擺脫這莫名的憂慮。

土地公無語…。

欣怜和麵包正從階梯上來，「我買了櫻花果喔！」麵包一臉喜孜孜的表情，因為那是她比較過好多家之後，所發現同樣價錢但是「感覺比較重」的櫻花果。

她像隻輕快的小鳥，邊笑邊跳地跑向還在泡茶聊天的趙伯伯和「放開生活」的兩夫妻，高興地向他們介紹「櫻花果加小番茄」是多麼絕妙的組合，有多麼多麼好吃，說完馬上往嘴裡塞了好幾顆小番茄和櫻花果，露出一臉「不吃會後悔」加上「絕妙美味」的怪異表情。

「樹番茄！？」

我在趙伯伯的拼裝車上發現了用保麗龍盒裝著的樹番茄，數量不多，應該是做樹番茄汁留下來的。

「這個東西，要先這樣，把它揉軟……….。」趙伯伯拿起樹番茄，開始在他手裡不斷揉捏或是在兩手掌心間不斷來回轉動。

「然後在這上面咬個洞…，來…。」他把已經被捏軟的樹番茄遞給我，要我在上面咬個洞，先吸果汁，然後就可以撥開吃果肉了，我照著他的話在表皮咬開了小洞，只見鮮紅色的樹番茄汁從小洞裡不斷流出，像是從傷口滲出的鮮紅血液，稍稍遲疑了一下才對著小洞吸了起來，又酸又甜的味道，像蕃茄，又像是百香果，撥開果皮，裡面是橙黃色的果肉，吃起來又有鳳梨和百香果的味道。